我叫荔枝,娘说那是她吃过最甜的水果,希望我一生的日子也能那么甜,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
但天上可能没有这种水果,老天爷没听懂,让我十五岁就进宫做了奴婢。
入宫那年,我本不该去伺候萧照。
嬷嬷说我的脸长得好,合该往那些得宠的皇子面前凑一凑,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可娘从小就教我,宁做凡***,不做富贵妾。
天家的妾也是妾。
所以我使了银钱,求分人的***把我分给最小的九皇子,萧照才十岁,一盘糕点都比女人有吸引力,等他长大,我也是老姑娘了,更不会被看上。
萧照是个好主子。
我只是恪尽本分地做了一个宫女该做的事,天凉给他加衣,日落给他点灯,冬天最冷的时候,先自己捂暖了被子再让他睡,他就肯把所有东西都分我一半。
「荔枝,从来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以前来的那些人,她们总装作听不见我的要求,你真是个好人。」
他闪着一双真挚的眼,一边说,一边把中秋节赏下来的肉菜往我碗里拨,谁能想到,天子之家,他儿子竟然年节才能有两碗好肉?
来之前我是没想过的,原来生母早逝,父亲不喜的皇子,过得还不如殷实人家的孩子。
可就这么点东西,萧照也固执地要分我一半,我不吃,他便也不吃,像极了那些年一个馒头要掰给我一大半的阿娘。
所以大难来临那天,他下意识紧紧拽着我的手不松,我就由他那么拽着,一起入了冷宫。
那些缺衣少食的日子里,我们吃光了院子里的草,用几个破碗,把光秃秃的院子耕出来,再撒下草种。
后来运气好,鸟儿带来几种花的种子,我在乡下跟养蜂人学过一点养蜂取蜜,倒腾大半年,终于吃上了第一口蜜。
为了这口蜜,我被蛰得满头是包,眼睛肿得都快看不见萧照哭花的脸,他摸着我滚烫的额头,拼命去撞冷宫的门。
小钱子当时是守门的***,刚进宫的孩子,心总是不够硬的,他一咬牙一跺脚,去堵了小太医陈时的路。
我运气好,他堵的这位,是将来的天下第一神医,自然轻松救回来了我的小命。
后来蜜越酿越多,我就让小钱子偷着往外卖,萧照更狠,干脆给小钱子起了诨名叫「钱生钱」,盼着这条财路能长长久久。
到如今,萧照成了天下最有钱有势的人,小钱子真的改名钱生谦做了大总管,陈时的医术也名扬四海,只有我要灰溜溜出宫了。
乔秋霜也等在这座殿的门口,笑得如沐春风道:「真是对不起姐姐了,我也没想到,只是伤个手,陛下竟为我要赶姐姐走,到底是快十年的情分,姐姐伤心了吧?」
她把那只伤手举得高高的,像个得胜的孔雀,在我耳边轻轻说:「陛下是我的,一介卑贱宫女,这就是你妄想的下场。」
她终于承认,那日大庭广众之下,是她故意摔下阶梯,不是我推的她,可惜当时我怎么说,萧照都不信。
众目睽睽下,他抬手打了我一巴掌,满眼都是失望,他说:「阿姐,你怎么变成这样?」
大约是从那日起,满皇宫都转了风向,从前人人都说萧照看重我,却原来,乔大***才是他心尖尖上那个人。
我看着志得意满的乔秋霜也笑出了声:「乔***莫要着急,我虽要走了,倒是也给你留了份大礼,收到的时候可别哭哦。」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上前就要打我的脸:「放肆,我们***是贵妃,你该尊称她娘娘。」
小钱子微微挺身上前想护住我,我却自己一把推开那只手道:「册封大礼未行就只是个小小秀女,等行了,我也看不见了,就不叫这声娘娘了。」
看着乔秋霜铁青的脸,我的心情终于畅快了一点。
我向来都不委屈自己,馋萧照,既然他是我养大的,那趁他醉,第一次我就自己来睡。
讨厌乔秋霜,我就给乔秋林机会,左右都是乔家的女儿,左相大人根本不会在乎是哪个得宠,就让她们姐妹自己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