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皇宫离开的最后一晚,带走了萧照身体里的一粒种子。
但他问我的时候,我没有承认。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冰冷整洁的御书房里,他***太阳穴问我:
「阿姐,昨晚朕喝醉了,模糊觉得你来过,是朕看错了吗?」
我恭谨地矮腰行礼道:「昨晚并不是奴婢值班,奴婢一直在屋里收拾行李,想来是秋林跟我有几分相像,陛下认错了。」
秋林是我走后要来接我班的新奉茶宫女,她出身不算差,左相家的女儿,虽是庶女,也只是比她嫡姐低一点,好过大半京城闺秀。
可坏就坏在她嫡姐乔秋霜马上就要封贵妃,不愿她日子过得舒坦,给她父亲吹风,送她来御前做眼线。
人人都知道的眼线能是什么好活,她每一日都过得谨小慎微,所以昨晚睡完萧照,我找上了她。
我对她说:「你是想一辈子被你长姐这么***,还是今天爬上那张床,做我的替身,但也为自己博一个机会?」
少女的眼睫微颤了几下,俯礼道:「谢谢姑姑。」
然后毫不犹疑地褪去衣衫,在那一小团血污之上躺下。
是个聪明利落的人。
萧照还在看我,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份目光的热烈,过了良久,他才淡淡道:「今天是阿姐出宫的日子,朕不方便送,就让小钱子送你一段吧。」
我规矩地应是,转身退出,迎着灿烂的日头,往宫门口走去。
一路上很多人看我,大抵是我终于要走了,不再是御前唯一能进御书房那个姑姑,她们议论的声音也敢大起来。
「荔枝姑姑就这么走了?不都说陛下会留她一辈子吗?」
「后宫留一辈子的都是娘娘们,她大着陛下五岁呢,怎么留?可惜乔娘娘好心给她找了一门亲,她还心气高看不上。」
「听说对方是个将军,跟她同岁,虽然是续弦,那也是三品官的正室啊。」
「唉,放着这种好姻缘不要,总拿一起在冷宫熬了七年的情分在陛下面前说事,你看,不过不小心伤了乔娘***手,陛下就直接赶她走了,情分用多了,也是会让人生厌的。」
「管好自己的嘴吧,再不济陛下赏赐了她白银千两,在哪儿都能过富贵日子,不比咱们好?」
……
小钱子有心出声喝止她们,我摆了摆手,听听这些言论,我才能走得更有决心。
他愁眉苦脸地说:「姑姑,真的要走吗?其实京城也很好,我城西就有一处宅子,您可以住,您想陛下了奴才还能想办法让您入宫,何必去那山长水远的江南?」
我却不理他,指着路过的一座宫殿道:「钱生谦,你还记得那里吗?」
他便一下沉默了。
那是我跟萧照相依为命七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