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始终没松口,他终于忍不住了。
路曜抓起外套,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比划道:「我回学校住。」
我没有拦他。
门被甩上的瞬间,我起身跟了出去。
他在小区门口打了电话,清冷低沉的声音随夜风卷进我的耳朵:
「小高,来接我。」
「还能在哪儿?抠门女人这儿。」
「叫上蜜蜜,我有礼物送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路曜说话的声音。
平时,我只能在做那事的时候,才能听见他喉咙里滚出几声克制不住的闷喘。
就那几声,我都能听出有多性感。
我问过他怎么会哑的,有没有医治的可能。
他扯着嘴唇打手语:「生病烧坏了的,医生说去国外可能有希望,不过医药费大概得百来万。」
我当时想的是,等我死了,把心脏捐给他妈妈。
然后剩下的器官,眼角膜啊肾脏啊什么的,都事先找好卖家卖了。
无论如何也得给他凑齐医药费。
让他重新开口说话,成了我的遗愿。
如今我还没死,却已经亲耳听到了他的声音。
可笑又可悲。
路曜进了一家高档会所,门口的保安对他点头哈腰,显然他是常客。
我跟了进去。
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透过半开的包厢门缝,看见里面灯光昏黄,酒瓶堆了满桌。
路曜一进去,沙发上立刻有人起哄:
「哟,路少,今天不陪姐姐了?」
他嗤笑一声,扯松领带,仰头灌了半杯酒:
「最近陪得太多了,让她得寸进尺了都。」
那个照片上见过的女孩凑近过去,手指暧昧地划过他的锁骨:
「阿曜,你是有东西送我吗?」
路曜从口袋里拿出礼盒:「拿去戴着玩儿。」
女孩打开一看,不大满意地撅起嘴:「这个款式不是去年的吗?」
路曜看了一眼:「嗯,本来打算给她的。」
「什么什么?你不是都拿 9 块 9 给她的吗?」那群富二代迅速围了过去,「路少不会是睡出感情了吧?」
我站在门口的阴影下,忍不住捏紧了发颤的拳头。
路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瞎说什么呢,像她那样又土又抠门的老女人,我看得上她?」
「我是想着,反正也玩腻了,摊牌也就这几天。」
「平心而论,她对我不算差,到时候拿这过气货打发了。」
人群又是一阵戏谑的嘘声。
我置身数米之外,却如置身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