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睡裙出来的时候，姜呈正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抽烟。

在他的脚边，已经丢了好几个烟头。

又一只烟抽完，他随手一丢用拖鞋踩灭，然后拿出手机，手指点了几下，目光就落在屏幕上不动了。

我走过去，隐约看到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莫名地，我就响起了婚车上那个电话。

我凑过去想看清楚，他却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谁的电话？”我状似无意地问。

“一个客户。”姜呈笑笑，神情自然，“今天找我了解了一下公司业务，本想着抽空给他回个电话，转念一想，今天我新婚……算了，给自己放个假。”

我不疑有他。

我和姜呈相遇时，彼此都在人生的最低谷。

他家破产，父母***双亡，而我，因为被继父猥亵，刚从那个家里跑出来。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昏暗的灯光里，我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跟前突然多了一双鞋。

我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比暗色还要晦暗的眼睛。

面黄肌瘦的青年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馒头掰成了两半，然后递给我了一半。

我们见过最糟糕的彼此，相互扶持，相互拯救，才有了今天。

所以我坚信，姜呈不至于因为一个电话，就对我撒谎。

我伸出手抱住姜呈的腰，踮起脚尖想去吻他。

他侧身避开，我愣了一下，他也似乎身体僵了一下。

但他身体很快放软：“素素，我还没洗澡呢。”

我笑着放开他，我和他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等姜呈从浴室出来，自然就是新婚夜应该有的情节。

整个过程，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却又……那么不一样。

太快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这么快过。

几乎可以用‘草草了事’这四个字来形容。

看着他翻身而起，我下意识抱住他，他却将我推开，然后从一旁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

“素素，我太累了。”

……是吗？

姜呈的脸看上去的确很累，我便也不强求。

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嫁给了姜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也不着急这一时片刻。

我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没人。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是凌晨三点，我披上睡袍起身，推开房门。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抿着唇低头看手机的姜呈。

“你还没睡？”

他赶紧合上手机起身，对我笑了笑。

“嗯，新婚夜，太激动了，睡不着，看点新闻。”

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他不是还说，他太累了吗？怎么这一转眼，就激动到睡不着了？

就在这时，姜呈手机响了。

电话，是他死党秦选打的。

秦选的声音很沉重：“姜呈，安晓晓真的没联系你吗？安家找她都快找疯了。”

姜呈握着手机的五指明显收了收，但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过是安晓晓的小把戏而已，你怎么也当真了？”

秦选说：“这一次，我觉得不太一样。”

秦选顿了顿：“有人说，安晓晓指不定找个地方***了。姜呈，你说，安晓晓会不会真的死了？”

姜呈的脸突然变得很难看，额头的青筋都突然鼓了起来。

“安晓晓怎么可能会死？”

“更何况，她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

“秦选，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起安晓晓，我们就绝交！”

‘啪’地一声，姜呈挂断了电话，像一只愤怒的野兽，站在原地，重重喘气。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心里一个‘咯噔’。

我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姜呈，你是不是……还喜欢安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