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小步走来，向两人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温以沫用目光询问祁川。

宽大衣袖下，她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们的地方，早已经有新的人闯入这里。

祁川微微偏头，错开目光，握紧她的手道：“柔儿也是闵国人，近日想念故乡，朕就让人安排她来这里歇息几日，不会影响我们此行。”

祁川的手掌心是烫的，可温以沫却觉得相触的地方冰凉一片。

他曾经的桩桩誓言，都再被一一丢弃。

这时，白芷柔也道：“姐姐，妹妹有分寸，过几日便会走的。”

温以沫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出，再开口时，喉中声音沙哑无比：“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妾自然无可辩驳。”

语落，周遭一阵沉默。

祁川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连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经送至书房，请您尽快处理。”

“沫儿，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离开前，祁川不忘温声安慰温以沫。

看着祁川走远，温以沫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虽不见血肉，但疼痛难忍。

她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小动作她怎会察觉不到。

祁川在逃避她，不愿面对她……

祁川刚走远，白芷柔主动开了口：“姐姐，妹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姐姐和陛下的故事，荣宠全在姐姐一个人身上，真是叫人羡慕。”

温以沫呼吸变重，涌起来的苦涩像是根针深深扎进心里。

从前她和祁川的事，整个赤岭国都知晓。

可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随着时间流转而遍布千疮百孔。

白芷柔不过是想借机羞辱她罢了。

温以沫死死攥紧手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去之事柔贵妃就无须再提了。”

白芷柔仿佛全然听不出她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姐姐一样得到陛下这般宠爱，该有多好。”

温以沫心骤然一紧，也不等白芷柔回话，起身径直离开。

“本宫身子不适，便不陪妹妹闲谈了。”

回到卧房中，温以沫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思绪又蔓延到多年前，祁川拉着她来到雪梅山庄，满眼欢喜地给她看这里的一切。

“沫儿，你看！这是朕为你修筑的山庄！从今往后，不论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会给你摘下来！”

“朕的沫儿，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东西！”

想到这，温以沫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还想从祁川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如果白芷柔的情况特殊，那她走前还能够不去恨他……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祁川都没来，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烛灯燃尽之前，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祁川看见还坐在那里的温以沫，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尽了，怎也不喊人来换，沫儿，现在不是宫里，更加要照顾好自己。”

温以沫侧眸看了他一眼：“臣妾以为……陛下今晚是不会再过来了。”

“怎么会？朕是陪沫儿出来散心，自然是要陪着沫儿。”

祁川接着去牵温以沫的手，却在触及那冰凉指尖时一怔。

温以沫苦笑道：“陛下既是记得，那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为何会让第三人来？”

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泪水。

祁川叹息一声：“芷柔是闵国的郡主，为了两国相交，朕才允她来此一回，日后不会了。”

温以沫心一紧，她与远在闵国的兄长仍有联系，知道白芷柔根本就不是闵国人。

她试探性开口：“臣妾在闵国时，倒是未曾听闻这位郡主的名字。”

祁川迟疑了一瞬，却仍旧选择了骗她：“沫儿多年未归，对这些事不甚了解。”

温以沫看着他认真温柔的神情，心底却只剩寒意。

眼前的这个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渐渐面容陌生，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好半晌，温以沫才听见自己轻声说了一句：“臣妾知道了。”

那本就见底的烛火晃动一下，熄灭了。

“来人……”祁川正要吩咐下人点灯。

温以沫制止了他的动作：“陛下，罢了，早些休息吧。”

灯灭了也好，就没有人能看见她通红的眼和苍白的脸。

翌日清晨。

温以沫和祁川才走出卧房，就见太医匆匆赶往白芷柔的住处。

祁川马上叫住他：“这是怎么了？”

太医连忙停下来行礼：“回禀陛下，柔贵妃今晨醒来腹痛难忍，喊在下前去医治。”

闻言，温以沫显然感受到身边的的人语气变得急促。

“那还不快些去！”

温以沫看着祁川头也不回地朝那边走去的模样，忍不住想问一句。

祁川，你自己的心，你还能看的明白吗？

她在原地定了片刻，才收敛思绪，攥紧手跟了上去。

才踏进屋内，就见太医收起把脉的帕子，向祁川禀报。

“恭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