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摇摇头，回了他四个字：“气数已尽。”
我侧躺在床上，平静地接受了方士的诊断。
萧和却像发疯了一样，哆嗦着跪在方士脚下。
“求您再看看！她是猫妖，有九条命，不会这般轻易死去的。”
方士摆了摆手，疑惑地问他：“她此前的致命伤***在身体上甚久，郎君不曾注意到过吗？”
“正因为她是妖，才撑到如今。换做其他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
方士愤然离去，他缓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我的衣服。
背上的箭伤、腰侧的刀伤、腹部的枪伤纵横交错，我的身体满目疮痍，一如我已经死去的心。
我故意问他：“熟悉吗？”
他捂住嘴不肯相信，呼吸凌乱地怔忪在原地。
那些伤从前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
秋叶渡一战，他被箭矢擦心而过。
汾河湾时，他被敌人缨枪挑于马下。
八里铺军机延误，他一人拼死闯了刀营。
那些要了他命的伤口，如今攀附在我身上。
是因为要命的伤痛那般轻易被抹去，他便也那般轻易地忘了我。
到最后，他搂住我的身子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阿竹，这些你从来都不曾告诉过我。”
他顿了顿，又抚摸我斑驳的脸：“为着这张脸，我们阿竹受了好多委屈。”
“等你好起来以后，我重新为你描绘。”
“你别怪我，好吗？”
可惜哪有什么以后。
府里人人都说皮囊要紧。
我能占姜芷的皮囊，却无论如何也占不了姜芷的身份。
可我的春枝却说：“***就是***。”
“皮囊啊，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是啊，我是她的***。
我对萧和的泣声恍若未闻，只是觉得吵闹。
我只是想起年前我同春枝约好，夏日要去溪边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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