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金口玉言,不容置疑。
慈宁宫内,死寂得可怕,唯有太后微弱而痛苦的呼吸声在龙床纱幔后隐约可闻。
浓重的药味混合着熏香,也压不住那股沉沉的暮气和恐慌。
宫人迅速抬来两张紫檀小案,备好上等宣纸和御制贡墨。
花想蓉站在我对面,她脸色依旧苍白。
但眼底深处那抹赌徒光芒,却异常刺眼。
沈砚和花正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如同两尊煞神,目光阴鸷地锁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在他们看来,只要花想蓉能再次窥见我的药方,他们就赢了。
太后的命保住了,花想蓉坐稳了医仙传人的宝座,而我,将万劫不复。
「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龙榻。
只见太后形容枯槁,面色灰败中透着一股不祥的青气,唇色紫绀,呼吸急促而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我伸出手指,轻轻搭上她冰冷干枯的手腕。
脉象沉细欲绝,似有似无,却又在极深处隐隐透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滑数之象。
与此同时,花想蓉也装模作样地在另一侧搭上了太后的手腕。
她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眼神慌乱地瞟向我这边,显然根本无从判断这复杂的脉象。
她所有的依仗,都系在我脑海中的念头之上!
我久久不语,她更不敢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
所有人都等到急不可耐时,我猛然睁开双眼。
「陛下!臣女已诊明!」
花想蓉猛地收回手,抢先道。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急于表现而拔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笃定:
「太后娘娘脉象沉微细弱,此乃年高体衰,元气大伤,真阳欲脱之危兆!」
「当务之急,必须大补元气,峻补真阳,固本培元,方能挽回一线生机。」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案几,提笔蘸墨。
一边龙飞凤舞地书写,一边声音清晰地报出药名份量:
「当用千年老山参五钱!灵芝粉三钱!鹿茸血片二钱!阿胶三钱烊化!熟地五钱!此方虽猛,然太后凤体垂危,非此重剂猛药不能力挽狂澜!请陛下速速命人按方煎药!」
说完,她得意地将药方高高举起,目光挑衅地扫过我。
然而出她所料,殿内没有喝彩声,只有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脸色骤变:
「胡闹!简直是胡闹!」
「你到底懂不懂医理?」
「这等虎狼峻补之剂,会引动邪火,闭绝生机。」
花想蓉被当众斥责,脸色不虞,声音嘲讽:
「是你们学艺不精,此乃秘法,你们凡夫俗子岂会明白。」
陆院判医术精湛,为太医院之首,而且多年来,他私下赠医施药,帮助贫困百姓,是个为人正直,心怀天下的医者。
被众人奚落名声尽毁时,也是他不怕受牵连,给我寄信鼓励我,相信我。
见他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我连忙塞了一颗清心丸给他。
「凝神,静气!」
陆院判慢慢平复下情绪:
「多谢花大夫!」
我点点头,转向花想蓉,神色不满:
「你就那么肯定你的诊脉没问题?」
花想蓉还没说话,沈砚就立刻跳出来:
「花穗禾,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攀咬蓉儿。」
「你一个抢别人身份的毒妇,有什么资格?」
「没错!」
说话的是镇安侯,他感念自己儿子被花想蓉救下,对我极为不善:
「你这种欺名盗世之辈,还敢在陛下面下大放厥词。」
「有辱圣听!」
「你谋财害命之人,就该不得好死!」
皇帝眉头紧锁,显然也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疑虑之中。
一边是御医院德高望重的院判,一边是救醒过侯府世子的医仙传人。
「陛下!」
沈砚也急了,上前一步拱手:
「蓉儿医术通神,在靖安侯府已有明证!」
「若有不测,草民愿与蓉儿共担罪责!」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实则将花想蓉推得更前。
花正清也扑通跪下,声泪俱下:
「陛下!」
「小女蓉儿一片赤诚,愿以性命担保此方有效。」
以为我故意阻拦是为了不让她抢功,花想蓉尖声道:
「臣女愿立军令状,若此方无效,或太后凤体因此有损,臣女甘愿当场自裁,以死谢罪!」
听到三人所言,我心中满意。
既然他们急着死,没理由我不送他们一程。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显然被花想蓉这以命相搏打动,连忙让人下去煎药。
「陛下圣明!」
花想蓉、沈砚、花正清齐声高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即将得逞的狰狞。
宫人捧着那纸催命符飞奔而去。
花想蓉以为自己稳了,一改之前对我的态度,神色嘲讽:
「姐姐,你品行无端。」
「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医仙传人。」
然后,她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
「花穗禾,如果你磕头认错,我就留你一条狗命。」
「让你苟延残喘成为我背后的影子。」
「不然,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着她胜券在握的神情,很期待等下结果出来后,她会怎样。
沈砚也趁机踩我几脚:
「还好我沈家早已经和你这种心思歹毒的毒妇退了亲。」
「等太后凤体安康,你这种人,一定会被五马分……」
突然,昏迷中的太后身体猛地剧烈抽搐。
紧接着,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浓重腥气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瞬间染红了明黄的锦被和她胸前的衣襟。
小说《退出杏林后,神医传人的庶妹急疯了》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