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来电话。

「听说你以全校第一考上了 985？」

「是的。」

「那你们学校是不是给你发了三万块奖金？」

「是的。」

「哎呀，还是咱闺女有出息，不像耀儿，才三百多分。」

难得听到父母如此悦耳的笑声。

如风铃，风起时，才发出清脆的愉悦。

「身体怎么样了？在外面吃得好吗？回家一趟吧，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庆祝你这次考上好大学。」

正好，我也要回家拿走我那页户口。

「好。」

……

家还是老样子，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三口温馨。

明明是为我庆祝，却围绕着弟弟团团转。

主位上坐着弟弟，而我却被安排坐在最次要的位置。

肉食尽数堆在弟弟面前，而我眼前只有数不尽的绿色蔬菜。

妈妈向我的碗里夹了几根芹菜，笑容爬满脸颊。

「妈妈知道你最喜欢吃菜，给你做了一堆，今天这芹菜妈妈炒得很香，快尝尝。」

我笑了。

可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芹菜。

以往肉食都是给弟弟的，逢年过节我才能吃两块。

这些菜，是我在饥饿下无奈的选择。

怎么就成了我爱吃？

我放下刚拿起的筷子，一句话也没说。

「又是谁惹你了？摆出这副样子？」陈耀拿起一根鸡腿放入口中，吃得满口都是油。

「弟弟，鸡腿好吃吗？」

「当然好吃。」

「哪里好吃？我就不喜欢吃。」

「怎么可能？谁不喜欢吃肉？」

我扫过三人，一字一句说道：「是啊，谁不喜欢吃肉。」

三人面色一僵，不约而同地咳嗽几声。

母亲笑着向我赔罪，夹起陈耀碗中的鸡腿放到我的碗里。

「妈，那是我的鸡腿！」

「就两个鸡腿，你不是都吃了一个吗？这一个就给你姐姐。」

「凭什么？她个赔钱货凭什么吃鸡腿？以前鸡腿不都是留给我的吗？」

「好好吃你的饭，闭嘴！」

说完，看向我，心疼的眼泪说流就流。

「都怪妈妈，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你真正喜欢吃什么。」

我当着他们的面一口一口吃着肉，这也是第一次我肆无忌惮地吃了一盘子。

陈耀握紧拳头，双眼欲要喷火。

却又不敢多说半句，只能拿起烟走向我的卧室。

「干嘛去？」我叫住他。

「我抽烟，你管我？」

「出去抽。」

「什么？！」他走到我身边，攥紧的拳头随时都可朝我袭来。

「一会有人上门采访，你要想动手，就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又惊又喜：「什么，你要被采访了？」

妈妈拦住陈耀。

「你这孩子对你姐没大没小，以后抽烟不许去你姐的房间，给我出去抽。」

「妈，她都不住在这里，还……啊！」

没等说完，他的胳膊被母亲拧痛。

「出去。」

「等等，还有家里那间吸烟室，难道贴了一张纸条，就是他说了算了？」

「快去，把你姐卧室门上的纸条撕下去。」

狠辣的目光未曾从我身上远离，某人的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

他不甘心地将纸条撕下，用力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筐，转头出门点了一支烟。

咳嗽声回荡在楼道中。

「你弟弟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咳嗽，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去。」

说话期间，他又猛咳了几声。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带他去医院。」

陈耀听到我们的谈话，不耐烦地走进来：「我都说了没事，几个月前查过身体，能有什么毛病？」

我望向他的脸，虽然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但我知道，病，悄无声息在他的体内蔓延。

「妈也是关心你。」

凌厉的眼神裹挟着不悦朝我射来。

「我跟妈讲话有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是我姐就能管我，不就是考了个好大学，爸妈对你和颜悦色了几分，就敢骑在我头上拉屎了？」

母亲蹙眉，狠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不许跟你姐没大没小。」

「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越发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亲自为他的叛逆戴上一顶高帽，无声地资助他自负的情绪蔓延。

如我所料，那本就写着高傲的脸逐渐变成傲慢。

在无人训斥，无人教育下开始作死。

「天天医院医院，这么喜欢医院，祝你们往后余生天天去医院。」

母亲红了眼，但还是没有斥责。

只是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己的身体都不上心。」

我作出关心姿态：「天气渐渐热了，我听说好多人得了风热感冒，跟弟弟咳嗽的症状很像。」

「还有这种感冒吗？」

陈耀拿出手机搜索，将搜索出的内容丢给母亲看。

「症状对上了，我就说没什么事吧，小感冒而已，还不是手拿把掐。你以后也不要在耳边念念叨叨，啰里吧嗦的。」

母亲明显有些放松。

「妈，你也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小说《我和弟弟搞错了体检报告单》 试读结束。